? 作者｜芥末堆Siyi.

? 來源｜芥末堆看教育

“我室友在家里拍視頻跳，把樓下的小寶寶吵哭了，樓下的阿姨找上門來了。”

“我媽因為開學第一天跟著直播美術課教我弟做拖鞋，‘已經瘋了’。”

“孩子們一人唱一句，老師還要學會剪視頻。”

2月19日晚上，青島市某小學的美術教師曾曾用釘釘上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堂直播美術課，主題是“假如我是巨人我會做什么”。

隨著各地中小學逐步開展“在線開學”，各地公立學校的老師們也開始了特殊期間的在線教學體驗，網課讓學生們“在家上學”的夢想得以實現。但看似靈活的學習安排，卻在這段時間內，給老師、學生和家長們都帶來相應的“困擾”

與傳統以板書和PPT為主要教學手段的學科教學不同，音體美教學正因其需要親身示范和實操演示的特殊性，面臨著不小的“在線化考驗”。而值得慶幸的是，大部分學校并沒有在特殊時期取消這些課程，老師們也探索出了獨特的授課經驗。

音體美教師的網課實錄

△二年級學生的作品。圖源：曾曾

“面對8個班，上百人進入課堂直播間，有點小緊張，也有點手忙腳亂。”

曾曾起初覺得這一課的效果似乎不那么理想。學校要求現階段不得強制學生交作業，所以當家長把孩子們的繪畫作品用手機拍下來，一幅幅發在群里的時候，她被震撼了：“他們賦予了巨人超能力，棒極了！”

曾曾告訴芥末堆，正常上課時是跨級部教課，但現在特殊時期，大家都有興趣進入直播間聽一聽。直播時，她引導孩子們去畫一畫生活當中的巨人，“孩子們會明白，在特殊時期，抗擊疫情的醫護人員們就是我們這個時代的巨人。”而后的每一天，曾曾都會在微博上分享孩子們的作品，為他們無窮的想象力點贊。

△疫情期間二年級的課程表。圖源：郭涵

除了直播課程外，采用錄制網課的學校教師們就相對輕松。郭涵在北京市朝陽區一所公立小學教二、三年級的美術課程，遠程學習期間，她所負責的是在微信群里給孩子們答疑。

“網課是區教委錄好的，所以我們目前沒有教學任務，孩子們在畫畫的時候遇到問題，會通過家長在群里問我，我來回答他們就好了。”但郭涵告訴芥末堆，發作品進行反饋的家長還是少數。

手繪海報是這個時期大多數美術課的作業形式。北京市海淀區某重點中學的年級組長熊方彥告訴芥末堆，美術老師用騰訊視頻錄了微課，教學生們制作海報，“作品可以上傳到學校規定疫情期間使用的教學平臺上，不過這不是強制的，每天差不多能收到十幅吧。”

比起美術課，熊方彥所在學校的體育課實踐似乎更加有趣。疫情期間，“每天鍛煉一小時”依然是體育教學計劃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們用的是一個小程序，學生們加入‘圈子’，里面有系統提供的示范視頻，體育老師也會自己做一遍給學生們講講注意事項。”

上課期間，學生們需要自己找角度擺好手機，跟著完成相應的鍛煉動作，而小程序會全程記錄，不定時上傳視頻。“家長們還挺支持的，因為不太需要他們去監督了。”

至于音樂課，熊方彥告訴芥末堆，老師會把一首歌里的每一句歌詞分配給學生，學生以視頻的形式發回給老師，“孩子們一人唱一句，老師還要學會剪視頻。”而最終的作品也將通過音樂老師上傳至教學平臺。

2月10日，武漢市中小學全面在線上開課。漢陽區某小學的音樂教師孫曉兮采取的教學方式是錄播課。突然的封城讓很多教師被困在外地，“在線教唱”難以實現。“有的老師在家裝備不齊全，可能沒有琴，而且設備和網絡也不太穩定。”所以現階段，孫曉兮會把通識基本素養相關的內容剪成20分鐘左右的視頻，供孩子們學習時使用，“還有一些簡單的抗疫歌曲欣賞”。

在線音體美：考驗鄰居，更考驗家長

△圖源：網絡

一張圖火遍了網絡，隨即引發了網友對疫情期間“云體育”的狂歡式吐槽，“直播俯臥撐”，“在線登山跑”……2月25日，“異常激烈的體育網課”登上新浪微博熱搜榜，到27日17時，該話題已經有了1.7億的閱讀量和2.4萬討論。

濟南某高校大二的學生華目也是參與話題討論的網友之一：“明天下午又是體育課，上周跳了幾分鐘腿痛了好幾天。”華目告訴芥末堆，現在的訓練項目是肺活量提升和拉伸動作。“我室友在家里拍視頻跳，把樓下的小寶寶吵哭了，樓下的阿姨找上門來了。”

體育老師要求學生們每半個小時在群里發一次視頻，“爸媽上班也不是問題，我們會自己擺好手機，錄完再把多余的畫面剪掉。”算下來，一節課一個半小時，學生們需要打卡三次，而且內容不能相同。

“一開始老師沒講明白，我們都以為發兩個視頻就結束了，然后有的同學就換上了睡衣，結果還要發一個視頻，就又換下睡衣……打卡視頻能一次性拍的，我們就在幾分鐘之內拍完。”華目說。

小唐是杭州某高校大二的學生，她向芥末堆展示了上周發布在釘釘家校本里的體育課任務。雖然學校正常教學時提供了不同的項目選擇，比如跆拳道或者武術等，但在眼下這段時間，所有學生的課程內容都是一樣的，除了身體素質練習和廣播體操，做眼保健操也是要錄視頻上傳的項目之一。

△體育課任務。圖源：小唐

“眼保健操每周交兩次，另外兩個部分都是一次，每周五中午十二點之前必須上傳。”與華目不同，小唐必須完整地做完一套動作并且毫無遺漏地錄下視頻，“同學們都覺得挺無語的，感覺不上才是最好的方式。”

體育課或許不太需要家長參與，美術課則全方位地考驗了家長的動手能力。“我媽因為開學第一天跟著直播美術課教我弟做拖鞋，‘已經瘋了’。”家住洛陽的大四女生Zoe有一個在上小學二年級的弟弟。

“他的課直接在網絡電視直播，是省教育廳和省廣播電視臺一起做的。”除了不能和老師互動以外，這種形式也不利于學生進行課前準備，“我還和我媽一起吐槽過，提前也不知道需要什么工具和材料，都是臨時找來的。”

浙江一所高校學前教育專業的泡泡也需要上美術課，按照課程大綱，前幾周的課程以美術欣賞為主，“老師在學習通上直播，給我們看一些畫冊，油畫、山水畫都有涉及，還有一些他自己在家畫的。”但泡泡擔心，如果遠程學習還需要持續一段時間，后面的繪畫課程或許沒那么容易，“感覺還是需要直接有效的動手訓練和現場指導。”

遠程教學是否真的效果欠佳？

雖然“云體育”能夠讓華目“投機取巧”，但她覺得這種上傳視頻打卡式的教學需要被改進。

在她看來，老師應該通過直播適當講解，并實時觀看同學們練習是否正確，錯誤處進行指正，做到有效指導。“這樣直接發了視頻讓我們自己練，實際上我們也并沒有怎么活動過，只通過觀看視頻學會規范專業性的動作也不太現實啊。”

“遠程教學中的互動交流遠不如線下授課”，這是大部分學生、老師和家長在這十幾天里的真實感受。網絡不穩定，平臺間歇性卡頓導致的教學效果欠佳成為事實；學生家庭條件不等，部分學生難以觸達線上資源也是客觀存在的難題。

“在這些方面，音體美教學和傳統科目是一樣的，甚至面臨更多的挑戰。”孫曉兮說。“家長的配合程度其實也是影響教學效果的一個主要因素，有的孩子和爺爺奶奶住，就更沒辦法配合教學目標進行作業反饋了。”

在遠程教學中，教師無法兼顧所有學生，學生的專注程度低于線下，這無形之中給家長增添了更多壓力。“家長要扮演很重要角色，比如監督做作業，改作業等等，甚至還要拍小視頻發給老師。”

孫曉兮身處武漢，她告訴芥末堆，有些學生的整個家庭都處在新冠肺炎的陰影下，甚至很多家庭正在面臨生死離別。“師生及家長整個假期都處于高度緊張和害怕的氛圍中，突然要求上視頻課，可能會有人心里覺得不舒服。但是音樂課能幫助我們放松心情吧，尤其在這個時刻。”

“再加上還沒正式線下開學，教師學生都面臨著沒有紙質課本這個困難，光靠聽課，學習效果應該沒有線下好。”孫曉兮說。

但是，她覺得線上授課同樣好處良多。“沒有統一的課本，教學內容就沒有太多的限制，”孫曉兮自己上網找了很多適合孩子們的學習材料，“他們能學到很多課堂上接觸不到的新奇知識。況且疫情期間以網課的方式‘停課不停學’，能夠避免孩子們課業落后太多。”

更重要的是，孫曉兮覺得遠程教學能夠規范學生們的學習行為，強化他們的學習意識。“他們就不會認為只有在學校才是學習，以后就知道學習是時時刻刻的事情。”

芥末堆注：應受訪者要求，文中所有姓名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