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相太難看了。”

當一個早期創業者被VC“套”商業機密的故事在朋友圈發酵，一個投資圈的人如是說道。

9月13日晚間，“佩妮Penny的世界”發布《投資人套商業機密都這么明目張膽》一文，指出有創始人在與投資人線上路演時，在未被事先告知的情況下，競爭對手企業創始人以該投資機構“合伙人”名義上線，有套取商業信息的嫌疑。該文指出涉及機構為“QM創投”、“一家非常老牌的雙幣基金”，并附有錄音。

一時間，網友將啟明創投“對號入座”，評論和質疑聲甚囂而上，啟明創投隨即被推到風口浪尖。在該文發布一天內，啟明創投對外回應，向全體員工說明了所了解到的網傳事件的相關情況，并表示已經啟動內部調查。

鄺子平更是在主管合伙人團隊發出的內部信中，用“極其震驚”、“這種行為和啟明的價值觀完全背道而馳”來形容此次事件，并表示，這是“絕對，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內部信表示，在未來一段時間里面，啟明創投進一步了解事件的經過，在事件來龍去脈理清后做相應的處理。知情人士稱，啟明創投也會對利益相關者展開說明，并表示，該網傳行為不符合啟明創投的文化與價值觀，公司對此行為絕不容忍。

據錄音內容顯示，AI+3D引擎創業公司Orillusion創始人白景文是在中途切換電腦準備展示產品demo時，看到這家知名機構“合伙人”上線，卻頂著融資金額遠超他們的友商創始人頭像。

“佩妮Penny的世界”視頻號截圖

雖然此投資人承認了這個頂著合伙人名字，就是他們投資過的友商創始人，但依然想勸白景文“可以理解成一種第三方盡調…”來接受。

一位圈內的FA表示，業內這種情況不算少，但一般來說，投資人透露信息也不會直接給創業者發材料，因為這樣會留有證據，最多就是口頭、或者打開給對方看，這種情況很難避免，甚至還有簽了NDA給競爭對手透露材料的。

“正常來說如果線上會議，先上去都要自報家門，這是默認行規。當然，每家機構都有好鳥壞鳥，這屬于沒有職業操守的個人行為。但他這個行為的確很惡劣，還是當場抓包。”

更讓這位FA覺得嘲諷的是，就是這么一件在他看來也很“嚴重”的事件，他的朋友圈卻鮮有投資人轉發。

一夜間，創業者跟投資人的信任關系，在此事件發酵后似乎有些許微妙。

博士后逐鹿3D引擎，賽道曾火、融資趨難

頭部機構會看到Orillusion，部分可以證明項目還不錯。

創始人白景文2012 年本科畢業于北京郵電大學，同時取得英國倫敦大學瑪麗女王學院雙學士學位。本科畢業后，獲得國家建設高水平大學公派留學直博項目獎學金，又前往英國倫敦大學瑪麗女王學院攻讀計算機博士學位。

而博士期間，基于白景文很多都是跟3D和VR/AR相關的新產業技術的研究積累，又讓他最終拿到了帝國理工大學的Offer，負責全球數據觀察站（GDO）的分布式渲染架構的設計和研發工作。

再到2021年7月，白景文棄Reseach創業，成立北京鷗睿零世科技有限公司（Orillusion），專注于基于WebGPU標準的Web3D引擎底層技術研發工作，可以說完成了從研究人員到創業者的順利轉型，同年9月，策源創投就成了這家早期創企的天使輪資方。

據此前白景文對外透露，整體上Orillusion基于瀏覽器的Web渲染引擎，采用了最新的WebGPU標準來提供底層的圖形能力。引擎的整體框架也是采用了現代引擎遵循的ECS組件式架構。同時，考慮到整體項目的復雜度和規范性，采用了更為嚴謹的TypeScript作為開發語言。

在白景文的暢想中，隨著元宇宙或者VR/AR概念的火爆，將徹底改變各種內容呈現的形式，從文字，到圖片，到視頻，最后再到3D。雖然3D內容的標準統一還需要時間，但最終一定會實現。他也期待，國內能出現自己主導和引領的3D模型格式標準，來推動元宇宙時代的發展。

但是，即便元宇宙在2022年迎來了熱潮，3D引擎成為大廠所重點關注的方向。但這股勢頭卻并未徹底引爆3D引擎的賽道，對處于早期階段的創業公司更是如此。

就Orillusion來說，一位在去年聊過的投資人表示，當時聊的是3D云端渲染引擎，但是對項目印象不算很深。

“3D引擎差不多就元宇宙的時候火了下，但現在不熱了，沒有掙錢的商業模式。目前行業最通用的商業3D引擎共有三家，Unreal、Cocos、Unity，地位可以說是不可撼動，跟CUDA之于英偉達GPU一樣。”

創業雖苦，但需要尊重

據白景文跟ITPUB自述，創業這條路是他成長最大最快的經歷。愿意折騰、不停挑戰自我，看產品和公司有多少可能，是他認為創業的魅力所在。

他也吐槽，期間有糟心的故事。

窮過，用自己的積蓄來發工資；被騙過，十幾萬塊錢至今也沒有追回來；被惡意“合作”過，要到核心產品后直接抄。

但他也吐露，在關鍵時刻有過貴人相助：迷茫時期幫著一起想主意的創業伙伴，弱小時期依然選擇相信的KA客戶，成長時期愿意一起共擔風險的資本VC等。

就是這么一個既愿意掌握命運，又相信奇妙運氣的34歲男人，在“盡人事聽天命，只求不愧對自己的內心”的態度下，創業多年，只拿社保允許的最低工資，經歷了元宇宙概念從熱到冷，被大機構跳單，團隊成員出走，卻又遇上了友商跟投資人刻意隱瞞、一起看自己demo的事，忍不住落淚了。

“佩妮Penny的世界”視頻號截圖

在音頻中，白景文似乎有些許哽咽，在發現后依然對投資人表示“事先可以告訴我”。

這一個很早期的項目，卻讓很多中后期階段的創業者也默默地在那段錄音的視頻下點了贊。

一位FA說，現在大家都很卷，確實投資人暗地里也都這樣勾兌項目。另一位投資人說，作為資方，要么就應該自己聊完去口頭跟那個“行業前輩”去討論，要么就應該開誠布公說會邀請一個技術專家，穿合伙人衣服還被發現是最尷尬的。

也許在投資人圈內，探討一下聊一下實屬平常，但如此“正大光明”實屬少見，扯下來創業者跟投資人信任的遮羞布，試探著創業者的底線。

對于很多大基金來說，投賽道廣撒網是常事；也有很多基金則更為專注，譬如一個賽道只投一家，也算部分規避了此類現象的發生。

此前，啟明創投創始主管合伙人鄺子平曾提及一個賽道多家企業的投資原則：“假如這兩家企業在一個大的領域里面，但有足夠的差異化，那可以兩家都投。但如果是你死我活，那我不會投2個、3個，就是你必須認，要么我投的活下來，要么其他人投的活下來。”

對于投資人跟創業者而言，兩者是互利共贏的關系，而這個合作基礎則是信任。啟明創投之所以第一時間快速反應，也是因為信任的基石不能被打破。

有接近啟明創投的人士稱，此事性質嚴重，啟明創投不會允許出現欺騙創業者、違背商業倫理的情況。

正如鄺子平在內部信中所說，企業家的信任，是命根，決不能動搖。對啟明如此，對所有VC亦是如此。

在試圖聯系白景文的時候，有知情人士表示，他并不想對此事更多溝通，亦或是跳出來進一步讓事件發酵。他還有很多工作要忙。

但無論如何，是時候，讓VC給創業者些許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