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濁雨

來源|博望財經

2019年12月，一場突然而至的新型冠狀病毒疫情襲來，如今愈演愈烈。

疫情籠罩之下，為盡快降低傳染擴散風險，家家大門緊鎖，人人足不出戶，這個春節失去了往年應有的熱鬧氣氛。然而，這場疫情危及的不單單是人。大街上蕭條的馬路，閉門的商戶，商場中奚落的人影，如實反映著以餐飲、旅游、商場影院等為首的實體經濟正面臨著巨大沖擊。對于受到波及的企業來說，疫情拖延一天，風險就多一分。

以線下實體店為主的瑞幸咖啡在這場疫情中也在所難免。1月24日，瑞幸發布公告稱，已關閉武漢地區全部門店180家，春節不營業。正當瑞幸琢磨著接下來該如何自保之際，未想到卻迎來了當頭一棒。

01

來自做空巨頭的狙擊

1月31日晚間，“中概股專業狙擊手”渾水(Muddy Waters)在Twitter上打響了今年第一槍。稱其收到了一份長達89頁的匿名報告，報告中直指瑞幸咖啡有財務數據造假之疑。

全球金融界曾流行著這么一句話：“大空頭渾水還沒開槍，一些公司就提前跪了。”可見專業做空中概股的渾水公司早已“惡名”遠揚。所謂渾水摸魚，這家公司做的就是在渾水中狙擊上市公司的買賣。誰也沒想到，在這個戰疫日趨白熱化的緊要關頭，渾水把槍口對準了瑞幸。

渾水一出手，股市也要抖三抖。槍聲過后，瑞幸咖啡本就有些沖刺后疲軟的股價應聲而跌，當日股價盤中大跌超25%，收跌近10.74%，收盤股價為32.49美元。而比渾水“兇名”更糟糕的是，這份長達89頁的不明子彈，把瑞幸咖啡這只獨角獸扒了個底朝天。

報告的主要攻擊目標有兩處：一為瑞幸的收入數據作假，二為瑞幸的商業模式難以持續。

這個不明身份的報告制作團隊選擇了最普遍的盡調方法。稱2019年第四季度以來，他們委派了92個全職和1400個兼職調查員，成功記錄了981個店鋪的日客流量，覆蓋了620家店鋪100%的營業時間，進行了10000個小時的門店錄像，還收集了大量內部微信聊天記錄。

他們通過這批取樣樣本，推算出瑞幸咖啡這部分頭部門店的平均每天訂單量只有263杯，遠低于其19年Q3財報中所寫的每家門店單日銷售444杯。為了讓報告更有說服力，還收集了25843張小票作為統計樣本。此外，還根據樣本及第三方數據先后指出瑞幸咖啡存在虛增客單價、虛假陳訴廣告投入、非咖啡類產品占比虛報等問題。

報告用了近一半的頁數記載了統計數據，以此推測判斷，瑞幸的收入和成本端都有人為操縱的嫌疑。而后一半則直接又把炮火轉移到了瑞幸的商業模式上。

報告先以中國的咖啡需求增長緩慢，認為瑞幸的商業模式存在天然缺陷；又以其客戶對價格敏感，非咖啡類產品沒有競爭力，直言瑞幸的商業模式很難看到利潤。同時，還特意指出了公司管理層通過股票質押等方式將49%的持股套現、股東和關聯方有過不誠實掏空公司的行為、公司增發的錢不用于好好經營主業。

總而言之，報告后半段的大概意思就是瑞幸咖啡一開始就是奔著IPO去的，賣咖啡為虛，股市割韭菜才為實。

02

渾水摸魚 暗藏殺機

渾水作為做空獵手早已身經百戰，創始人卡森·布洛克雖說最初是打著行俠仗義的旗號，但到頭來也難逃一個利字所驅。如渾水公司這般的專業做空機構，盯上一家上市公司，遠非揭露騙局那么簡單，渾水摸魚才是其真正目的。

渾水暗中摸魚的方法，不外乎先尋找“問題公司”定下目標；再向券商借來這家公司的股票并賣出；隨后，找準時間放槍，發布調查報告，曝光這家公司的經營問題；最后，趁這家公司股價大跌之際，低價購入股票還給券商。試想如果以10元價格賣出股票，做空后再以5元價格買入，相當于每股賺取5元的毛利，再扣除交易手續費、交付給券商的利息及其他稅費后，剩下的就是凈利，堪稱空手套白狼。

2010年以來，渾水先后對東方紙業、綠諾國際、嘉漢林業等中概股企業發起數次狙擊，名聲大振。一旦被渾水盯上，輕則股價“腰斬”，重則倒閉破產。就連新東方也曾于2012年遭遇渾水伏擊，吃過苦頭。不過隨后新東方強力反擊，股價在經歷了連續兩日暴跌后恢復元氣。近年來，如輝山乳業、安踏體育都曾被渾水光顧，半年前安踏體育市值蒸發百億港元，短暫停牌；輝山乳業股價崩盤，被強制退市……

對于渾水來說，根本不用在乎狙擊對象的死活。企業破產倒閉，其戰績再添一筆；企業元氣大傷，還能趁其撈上一筆。所以說，無論成功與否，渾水終是獲利的一方。而這次對瑞幸出手，雖是假借他人報告，破綻不少。但不得不說這一招借刀殺人之計，火候和時機都盡顯其老辣。

2019年瑞幸公布Q3業績后，股價在2個月內上漲了160%。2020年1月，瑞幸又成功增發美國存托股票(ADS)并發行了可轉債，累計募資11億美元。此后瑞幸的股票一路飆升，1月17日創下50美元的歷史新高。瑞幸股票火熱上漲的勢頭怕是早就在渾水的暗中觀察中。

而隨著2019年12月份以來新型冠狀病毒的黑天鵝事件發酵，此時正處疫情爆發關鍵時期。受到沖擊的瑞幸咖啡已顯虛弱，于是渾水刀光一閃，出手了。

03

瑞幸慌否？

說不慌那是假的。

眼下國內疫情局面尚處于爆發期，從2003年的非典可以推斷，此次疫情可能會對今年的GDP帶來較大的影響，特別是客運、餐飲、旅游、線下百貨零售等線下消費場所或將遭受重創。而瑞幸在這個節骨眼上，不僅要調整內部業務結構渡過難關，還要防著外面的冷槍，擱誰身上都難以心安。

渾水槍聲響起三日后，瑞幸咖啡連夜趕出一份公告稱，堅決否認報告中的所有指控。公告表示，該報告的論證方式存在缺陷，報告中包含的所謂證據無確鑿事實依據，且報告中的指控均基于毫無根據的推測和對事件的惡意解釋。此外，該報告還攻擊了瑞幸咖啡的管理團隊，股東和業務合作伙伴，此主張是虛假的、具誤導性或完全不相關。公司認為該報告存在對公司業務模式和運營環境的根本性誤解。瑞幸咖啡打算采取適當的措施來防御這些惡意指控、以保護股東們的利益。

瑞幸在這份公告中傳遞出了強硬的信號，但也只是在態度上，實際上尚未給出足以反駁渾水匿名報告的具體信息。同時，還強調：“憑借我們顛覆性的新零售模式、多元化的產品組合和強大的財務狀況，瑞幸咖啡將繼續拓展夯實業務，為客戶提供卓越的價值主張，并長期為股東提供可持續的價值。”

從瑞幸給出的回應可以看出，其底氣來源于手中強大的現金流，何出此言？這就要談談瑞幸那飽受詬病的商業模式了。

瑞幸商業模式遭質疑并不新鮮，這家從創立到上市用了不過兩年時間的資本眼中的“新星”，一直以來飽受爭議。瑞幸咖啡最初喊出口號“打敗星巴克”吸引融資，接著就玩起了一邊燒錢砸規模，一邊再以規模吸融資的套路。在回過頭來看瑞幸這兩年的所做作為，不難發現從打敗星巴克，到奶茶加盟，再到新零售，看似是瑞幸做出的多元化業務探索，但不免有向資本講故事之嫌。

當然，也不能排除瑞幸咖啡即便在現有業務失敗的基礎上，同樣通過融資并購華麗轉身，成功轉型的可能。

不過從當前瑞幸的業務發展來看，所謂的新零售就是搞自動販賣機：一種販賣機賣咖啡，一種販賣機賣零食。能不能搞起來不好說，但燒錢厲害是真的。再看瑞幸的咖啡零售業務，目前已經做到全國規模最大，但依然在燒錢補貼用戶。此前瑞幸Q3財報中其門店有被人詮釋為即將盈利，但實為扣除所有營銷成本后，瑞幸門店盈利一說才能成立。

眼下瑞幸腹背受敵，但虧得其家底夠厚。咖啡店的人力成本遠低于西貝這種大型餐飲門店，而本身瑞幸咖啡也有線上業務，因此疫情對其影響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而此次渾水做空，可能最大的影響，就是把瑞幸的玩法公之于眾，迫使瑞幸不得不去構思下一個故事該如何講。

而事實上，瑞幸想要打臉渾水其實很簡單，停掉補貼，看看還有沒有人買單就可以了。當然，作為一名消費者，不建議瑞幸如此沖動，因為這樣以后就再也喝不到資本主義“贊助”的咖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