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興應該盡快站出來,談談外賣配送
餓了么昨晚的反應,我不喜歡。困住外賣騎手的報道發酵半天以后,餓了么公眾號深夜發文,稱將發布新功能,請用戶可選擇向騎士讓渡配送時間,并對騎士的鼓勵機制做調整,個別訂單超時不擔責。我不喜歡的理由有兩條,第一,簡單地迎合了“配送員、企業、用戶”三元對立的輿論情緒;第二,對事情的反應太快。
這種反應很大程度上是基于商業競爭和公關邏輯,按說是可以理解的,也不算小氣,在方案里,并沒有把矛盾完全轉嫁給到用戶和配送員,第二條調整機制的說明也展示了企業方承擔部分成本的意愿。
但問題在于,外賣配送是個極其復雜的問題,對于它應當被揭示和討論的邊界來說,三元對立仍然過于簡單。此外,我認為更大的問題是給方案的速度太快,給出方案就意味著終止討論,得出結論,但現在顯然不是將討論叫停、給出結論甚至解決方案的時候。
這幾年時興講公共資源,既然全民討論陣勢已經拉開,資源高低是占了,就應該討論得更加全面、有效,人物雜志的報道開了個好頭,但僅僅是開了頭,人們說文章信息量大,邏輯清楚,是難得一見的優秀報道,這都沒錯,但事情遠遠還沒講完,離事實的全面性還很遠。
當然了,單一選題的媒體報道從來不是以窮盡“全面性”為任務,所以有些報道適合止步于選題本身,但此次的現實情況不止于此,文章提出了外賣這個非常具有公共價值、延展空間的議題:在生活里,外賣配送是專屬現代社會的生活方式,是爆發力最強的現代服務;在商場中,它是技術進步、消費主義、基礎設施建設等多元因素疊加造就的大生意;在產業背后,它更是技術、算法這些先進生產力最大規模落地的應用場景;甚至從利益、權益的角度來說,鏈條也是非常長的,在如此長的鏈條之上有很多重復雜的參與者、決策人和利益相關人,現在我們只看到了配送員的難處,其他人群的聲音呢?
事實遠不止“勞動人民和資本家”的矛盾,事實遠比我們想象的層次更多,為什么?舉例子說,在這種討論中,甚至連美團這家公司,都不應該被簡單粗暴地視為一個整體。如果把外賣騎手視為配送工具是一種對人類的異化的話,把企業家、技術人員、產品經理統統視為資本主義的圖騰又何嘗不是歧視?
外賣配送的討論,也讓我想起順風車連續出現惡性事件時,滴滴像鍛造中的鐵球般內部出現縫隙,CEO、技術、運營、產品、法務甚至公關,每個角色之間不同的利益和考量都凸顯了出來——其實這一點都不稀奇,每一家公司都是這樣由多方博弈并合作而來的。
而在外賣這件事情上,美團公司里,被認為“沒送過外賣,對場景體驗不夠、認識不足”的技術團隊怎么想?他們的技術價值觀究竟是怎樣的?配送員的勞動保障究竟應當是誰的責任?配送員的利益為什么不能用市場手段來保障?市場之手的調節作用在這里究竟可不可信?實現更慢的配送可以徹底解決問題嗎?全民齊心倒退回不定外賣的社會里能解決問題嗎?如果真的存在技術的剝削,那么被剝削的只是外賣員而已嗎?在這件事上,王興和企業家們對面的課題又是什么?他在談“無限游戲”的時候究竟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還是真誠的?技術的進步追求更高效的社會究竟是對是錯?
像外賣配送這種如此龐大多元復雜的社會課題,我不認為可以由配送員、記者、專家、程序員、運營、產品、王興、美團、阿里抑或任何人、任何一方一次性給出完美的解決方案。美團在人物雜志的報道中回避了采訪,但現在他們應該盡快參與進來,為什么非得懷著“交代”的責任才能去發聲?拿出真誠的態度,闡述清楚自己的觀點、原則、理念與困惑。推動公共議題的討論足夠深化,才有可能構建出更加持續可行的解決方案。
對商業機構來說,先拿掉商業利益的訴求,在公共話題當中的發聲才有價值;對習慣把生活放在社交媒體表達的更多用戶來說,也應該先保持耐心,多聽多想,僅僅急于選邊站然后用比他人更大的聲音互相傾軋,有什么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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